褚冥漾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不會太順遂,依照他那天生帶衰的體質,他早有未來多舛的心理準備——只不過那個準備並沒有包括會進入守世界以及知道自己是黑暗之首的部份。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再一次回到選擇志願的那天,褚冥漾一定會毫不猶豫堅定上那間貴死人的私立學校,至少還可以還他安寧和不被鬼族異族追殺、被人炸死打死踹死的生活,然後順利上大學立志考個公務員結婚生子過著平凡的人生一直到老死。
但是引領他進入新世界宛如大魔王一般存在的冰炎殿下兼他偉大的黑袍學長用著能凍死人的零下三十度語氣告訴他,人生只有一次,沒有重新再來的選項。除非投胎轉世輪迴的時候保佑自己不要再和守世界有什麼關聯才有可能。
然而褚冥漾想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應該去抱黑山君的大腿跪求時間能倒轉嗎?代價什麼的他都願意支付!如果不夠的話不曉得黑山君願不願意讓他分期付款啊?利息什麼的他可以慢慢付。
「抱你個大頭!有時間給我腦殘還不快搞我唸書,你是打算被當讓我把你種在黑館門口嗎!」
冰炎的拳頭不偏不倚打中腦門,一時的衝擊讓他的眼前一花,褚冥漾覺得自己有天一定會被自家學長打成腦震盪,看來改天除了要找輔長檢查之外,還得去找夏卡爾一趟,詢問學校有沒有被打傷殘的保險理賠可以領。
「學院不會死人,也就沒有理賠這個制度。況且就算受傷了,醫療班也會幫你治到好。」
冰炎拿起他看不懂的磚塊書坐在椅子上看,如果除卻冰炎翻書的動作來看的話,褚冥漾願意拿一張梅花鹿出來賭冰炎這畫面看上去絕對是雕像,而且還是冰雕!眼球都不會動就能夠一直翻書一定是雕像。
「靠!」
下一秒,冰炎手上的精裝版蟲書以滿分十分的標準姿勢砸在他的額心。
就說不想聽可以不要聽啊!我又沒有拜託你要聽!褚冥漾在心底吶喊,這根本是把他當作變相的靶心。
*
「好囉,差不多十分鐘之後就可以把OK蹦撕下來了。」
「……好,謝謝喵喵。」
褚冥漾摸著剛被喵喵包紮好的地方,他家暴力學長唯一可取之處就只有看見他受傷會直接開啟移動陣把他送到醫療班而已吧。
被那麼厚的書K中竟然只有瘀青的程度,這難道是平常被冰炎訓練下來的成果嗎?褚冥漾從這過程當中認知到一件很恐怖的結論。
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不可以把這門課退掉?就算醫療班很強大他還是一點也不想要繼續修這麼讓他慘死的學分啊,超痛的懂不懂啊!
「不過漾漾,你怎麼會從樓梯滑下來?這瘀青滿大一片的耶……」
「哈、哈……沒有啦可能是黑館住民惡作劇,把我推下樓後害我採空跌倒。」
喵喵瞅著他的綠色大眼裡頭寫滿擔憂及不解,相較於喵喵的擔心,褚冥漾可是對他自己的說辭感到十分心虛。
「這樣啊,那漾漾以後要小心一點喔,喵喵先去忙了。」
「嗯。」
點頭表示他知道了,看著喵喵離去的背影他忽然覺得好哀傷,哪有學弟像他一樣當的這麼可憐?除了被監聽之外成天不是被學長抓去鍛練就是對他拳打腳踢的又打又罵,害他現在只要看到冰炎就會先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頭以防又受重創。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嗎?」
看到他的反應非但沒有意思內疚的悔過及反省,反而更變本加厲摧殘他的頭,讓他總是先被取笑一番。
還不是誰害的!是誰害他一見到銀色長髮的背影就想要先逃跑!有好幾次把人錯認讓他覺得好尷尬,還被喵喵關愛好幾次問他需不需要一點鎮定劑冷靜一下?他當然沒有說好。
「你以為你逃跑我就找不到你嗎?」
「怎麼可能學長那個火星人——」會輕易把人放走。
話還沒說完,褚冥漾下意識的接話到一半才想起這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才對,而那個耳熟到爆炸的聲音跟學長幾乎一模一樣——然後他驚訝的抬眼望進焰紅雙眼,話一時結巴說不清。
「學學學長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見鬼了人什麼時候來的他怎麼沒有發現?
「從你有被害妄想症的時候就在。」
一個箭步冰炎拉起褚冥漾的衣領,他們之間忽然縮短成只有五公分的距離,打在對方臉上的氣息,交換彼此的呼吸,背景一秒變得粉色煙霧曖昧至極。
「如果被你發現我來了我還會是黑袍嗎。」
黑袍大人輕笑,露出一個犯規到裁判拿出三張紅卡都不夠逼出場的那種笑容,褚冥漾一時看呆了,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和冰炎的距離太過靠近——近到他可以數冰炎的睫毛有幾根、近到他可以在冰炎的焰紅瞳眸裡頭清晰的看見自己的身影。
如果這是一齣偶像劇,通常男女主角以極短的距離靠在一起時,彼此相視的那幾秒鐘會覺得地球是以他們為中心旋轉,而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
這時候女主角才明白喔親愛的原來我還是沒有辦法把你忘記。於是視線會變得很狹窄,狹窄到只能看見彼此容不下一粒沙。
這時看著偶像劇的觀眾會在底下怒罵你們是看夠了沒有還不快點親下去!只差沒有打電話逼導演出來解釋為什麼要把只需要三秒鐘的畫面拍成了一分鐘。
但是這些假設是建立在這真的是一齣偶像劇上頭的前提之下才成立。
所以冰炎和褚冥漾不會是電視裡頭的男女主角,更不用說會出現觀眾朋友們期待已久的吻戲。只因為他們還不是情侶,那些粉紅色的煙霧還是泡泡根本不可能會出現,他們還是維持普通的學長學弟關係。
這時又有人進來call out抗議騙誰啊哪有學長會為了一個學弟的人去送死!還有不要歹戲拖棚了到底要不要繼續演啊頭不痠嗎。
於是明明身為男一卻總是給偉大的學長搶奪風采降階成為男二的路人主角終於開口,「學長,」褚冥漾發誓這是他這輩子以來用過最真誠的眼神去看冰炎,屏氣凝神的連觀眾都在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會如何超展開。
「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我覺得我好像快變成鬥雞眼了……」
「靠!」
於是冰炎的拳頭伴隨觀眾砸上來的雞蛋在褚冥漾的頭上暫時進一段廣告,同一時間褚冥漾又在同一天找了喵喵包紮第二遍,這次的理由是他不小心被不曉得從哪裡衝出來的兔子給咬了一口。
這段故事在後來他們終於交往上成為一段不太好笑的回憶。
至於冰炎是如何千辛萬苦讓小學弟相信他們之間除了友情之外還可以擁有愛情(還有激情)的故事又過了好久之後才會出現。
「當時的氣氛好像很適合告白耶學長,原來你早就喜歡我了喔?」
某一天晚上褚冥漾忽然回憶起過去曾經發生的情景,他們坐在冰炎房間的陽台上看窗外的星星和夜行生物發光,他軟綿綿的語氣充滿笑意,把手覆蓋在冰炎帶繭卻厚實的手掌上。
「全世界只有你不曉得我喜歡你。」冰炎嗤了聲,抬起另一隻有空的手寵溺的摸上柔軟的黑髮上。「全世界也只有你這麼笨才會被我喜歡。」
所以啊,褚冥漾想,當初他在思考的回到過去就可以改變未來的問題還是太蠢了,人生偶爾不用太順遂也沒關係,因為他的身邊永遠會有一個強大的後盾檔在他的前面替他防災和打擊犯罪,雖然下場就是再被抓去滾床單云云。
他還是會遇到一些可以有充滿回憶的故事在年老時回想。
只不過會是一段不太好笑的偽.童話故事霸了。